李顺诚下意识抬起头来,这才发现肩舆已经进了景仁宫的侧门。
他当下吃了一惊,忙呵斥道:“你们几个疯了不成?还不把我放下来!”
两个小太监听到那呼唤,本就已经放缓了步子,此时听他呵斥,忙不迭把肩舆放到地上,又顺势匍匐跪倒。
那胖太监立刻堆着笑凑上来,想要搀扶李顺诚一把。
李顺诚却一甩袖子赶开了他,没好气的呵斥道:“这两个狗才稀里糊涂的,你怎得也不提醒他们一声——在景仁宫里,也有咱们这些阉人坐肩舆的份儿?”
那胖太监唯唯诺诺的告着罪,却又忍不住小声提醒道:“干爹,容妃娘娘……”
“呦,这是谁惹李公公生气了?”
不等胖太监把话说完,一个甜透心、媚入骨的嗓音,就又钻入了众人耳中。
听那声音已经到了身后,李顺诚嘴角一撇,转回身时却已堆了满面的笑容:“奴才见过容妃娘娘。”
容妃将身子一侧,半避开了他的施礼,目光落在他双肩头顶的积雪上,顿时没口子的埋怨道:“不是我说,下面人也当真不会伺候,连件蓑衣也不知道预备。”
说着,莲步轻移,伸出素白细嫩的小手,就待拂去李顺诚肩头的积雪。
李顺诚却也是一侧身,避开了容妃的主动示好,淡然道:“奴才不敢劳烦娘娘。”
这时那胖太监也急忙上前,帮着李顺诚扫去了身上的积雪。
李顺诚顺势又是一拱手:“奴才还有要紧事,急着向陛下禀报,就不打扰娘娘赏雪的雅兴了。”
说着,躬身倒退了两步,径自向去年新改的御书房行去。
眼见容妃脸上表情有些发僵,两个抬肩舆的小太监,连同那胖太监也忙告罪一声,然后做了鸟兽散。
“该死的!”
眼见四下里,只余下自己同两个贴身的宫女,容妃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脚,巍峨乱颤着骂道:“忘恩负义的狗奴才!当初若不是我在皇上面前抬举你,你能有今天的风光?!”
当初在景仁宫里,容妃可是一等一的好人缘,李顺诚作为景仁宫奉御,自也是她拉拢的主要对象之一。
想当初李顺诚在她面前,那是何等的恭顺?
可现在……
“等本宫也怀上龙嗣,看你这狗奴才又会是什么嘴脸!”
容妃愤愤的咒骂着,心下却满是颓然。
前些日子凭借着些几件情趣亵物,她倒也曾得了两回宠爱。
可也就是两回而已。
自那起,广德帝已经有十余日,未曾光顾过她的小院了。
若单只这样也还罢了,问题是打哪之后,皇帝也未曾再宠幸其它的妃子。
清心寡欲、颐养天年!
这八个字听起来冠冕堂皇,带给容妃的却近乎绝望。
眼下也只能寄望于,贾元春无法顺利诞下龙子,那样一来,景仁宫孵化龙子的计划,自然要重新启动。
“娘娘。”
正思量着,声旁的宫女忍不住提醒道:“这里风大,小心伤了身子。”
“便把身子养的再好有如何?!”
容妃转头瞪了那宫女一眼,正想迁怒她几句,忽然心下一动,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锦袍,然后断然道:“走,回宫!”
说是回宫,其实就是回自家小院。
回到小院之后,容妃遣散了身边的奴婢,独自一人进到里间,先将窗户支开,又把炭盆挪到了外面。
然后她来到了那有瑕疵的落地镜面前,咬着牙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,在寒风烁烁中挺起胸脯,凝视着镜子里那好生养、擅哺育的身段,幽怨又期待的呢喃着:“皇上,臣妾为了您什么都愿意做!”
次日。
容妃偶感风寒,为免传染给有孕的德妃,被皇帝勒令移出景仁宫,此后再没机会陪侍君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