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三月境界与辈份都极高,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突破通天境.
这是修道界的常识。
井九却平静淡然、干净利落地说——这是假的。
医馆里的空气忽然安静,满是尴尬的意味。
大夫的神情变得有些窘迫,说道:“知道是知道,谁都知道,但水月庵没有昭告世间,没有承认,我们便不敢这样认为,便如贵派剑律一般,而且若连三月早就已经通天,闭关那便只可能是为了最终大道,我们更不敢评价。”
井九沉默了会儿,说道:“继续。”
“十五年前,过冬忽然出现在水月庵,说自己是连三月的关门弟子,连三月闭关不出,从哪里收的徒?但不知为何庵主与太上长老都默认了她的身份,而且据说她在庵里的地位颇为特殊,没有谁管她,任其自由行事。”
大夫继续说道:“她第一次在世人眼前出现便是您也参加过的那次梅会,拿了琴道第一,其后行踪依然飘忽不定,只是多次被人发现在白城里出现,但您知道的……那间庙我们不敢离的太近,所以具体情形不知。”
井九问道:“另外那件事?”
大夫取出另一件玉玦握在手里,说道:“三年多前云台覆灭,童颜其时已经不在云梦山,不知去了何处,半年后自西南归来,依然守口如瓶,直到前些天,白早去朝歌城,童颜在寒食谷里设宴送别,桌上有盘红菜苔。”
井九不吃东西,自然不觉得那盘红菜苔有何特别。
“不是当季食物,寒食谷四季分明,就算可以用阵法培育,也不值当用来种红菜苔。”
顾清在他身后轻声解释说道:“童颜自西南回,再加上红菜苔,他可能在宝通禅院停留过。”
大夫看了他一眼,很是佩服,心想不愧是顾清。
井九问道:“三年前西南可有什么大事?”
“云台覆灭偏北,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事情值得注意。”
大夫把那几件事一一说来,接着又说道:“玄阴少主苏子叶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益州,被不老林下毒刺杀,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,谁曾想现在他还活着,还成了西海剑派的客卿,此事已经得到正道诸派的默认,算他是弃暗投明。”
顾清忍不住摇了摇头,说道:“这真是越投越不明。”
井九起身道谢,带着顾清离开了医馆。
顾清有些不解,心想没见着师父给对方些什么,就这么走了?
卷帘人的情报向来很贵,而且今天他们给的消息很值钱——过冬还好,主要是童颜方面。
从西南归来以及一盘红菜苔,这两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,落在有心人眼里,便可以推算出很多事情。
井九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。
当年他开始与卷帘人打交道的时候,双方会用信息互换,可能是因为他给的信息太过古老或者有用,卷帘人对他一直有结好之意,但后来卷帘人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恭敬,甚至可以说是予取予求,就像是他开的一般。
夜色里的居叶城依然热闹,街道两侧到处都能羊肉的味道。
井九带顾清走进一间酒楼,要了间最高处的包厢,点了个鸳鸯火锅,一半是清水,一半像火焰。
当年与赵腊月在世间游历的时候,他养成了每至一地便要点个火锅的习惯,但并不会真的吃。
就像他看见井梨与景尧这种小孩子偶尔会问要不要抱,但不会真的抱。
顾清是他的徒弟,也不怎么吃东西,不宠小孩子。
师徒二人坐在桌子两侧,看着大葱段与那几颗花椒在两种颜色的汤水里不停沉浮。
酒楼下方,老板把那片金叶子从嘴里拿出来,忍不住抬头看了顶楼一眼,心想真是两个怪人。
井九与顾清不是对着火锅发呆,而是在思考,同时也是在听酒楼里那些食客的谈话。